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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温公挽词三首 其二 北宋 · 范纯仁
五言律诗 押支韵
竟因劳瘁没,谁翊太平基
哀讣惊朝听,严禋罢庆仪。
梁摧大厦日,舟失济川时。
千古商岩畔,应陪傅说(自注:傅岩在公乡邑。)
枢密郑公挽词 其一 宋 · 韩驹
五言律诗 押青韵
旧德凋零尽,惟公尚典型。
遂无宣室对,徒有景钟铭
志欲兼三代,文皆刺六经。
何由瞻傅说,但觅泰阶星
完美集序 北宋 · 范纯仁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五四、《范忠宣公集》卷一○
自古国家将兴隆平之运、建不拔之基者,则必上天为生贤杰之佐,启佑其主,戴翊其世,而成非常之功。
故有商之兴也,汤得伊尹高宗傅说
周之兴也,文王吕尚宣王得申、甫;
汉之兴也,高祖得三杰,光武得寇、邓;
唐之兴也,太宗得房、杜,肃宗得郭、李。
故皆能光启皇图,成中兴王业。
至于我朝,仁宗皇帝享御绵久,道冠百王,泽浸四海,纯诚骏德,格于皇天。
故天将锡我宋以无穷之祚,是生良弼,以赞襄大议,定策元嗣,置天下于泰山之安,神器有覆盂之固。
时则有若康节张公,以清德直道,奋于寒儒,历职试位,由河东转运使入为御史知杂,正色抗论,以肃朝政。
仁宗从谏知臣,眷公甚厚。
公感上知遇,夙夜思报。
于时国本未立,公因启建储之议,事未果,出典外藩。
及拜御史中丞,复进前说。
仁宗益爱其言,而将行之,遂用公为执政
至嘉祐末,公既为枢密使西府,会韩魏公元宰二府协力,以赞丕命,英宗皇帝遂继大统
公之勋烈,辉映万世。
乃退身养道,十有馀年,康宁寿考,薨于正寝。
而朝廷赠有诰,谥有议
士大夫慕公之德者,哀有词,祭有文。
及铭于圹,纪于碑,而状于太史者,皆所以述公之功德。
得其髣髴,而未之尽也。
至今上特题其碑之额曰「清忠旧德之碑」,然后公之大节,于是乎称矣;
国家崇德报功之道,于是乎备矣;
天下修己为善之人,于是乎劝矣。
一举而三善从之,可不谓之美欤?
在昔人臣立大节、成大功,为天下士民之所称爱者,未必见知于时君;
居高位、席盛宠,蒙遇于时君者,未必见称于士大夫;
善其初者,未必能保其终;
盛其名者,未必能安其身。
如公者兼得而并有之,可不谓之完欤?
嗣子虞部君集公之赠诰、谥议、哀辞、祭文、行状、碑志为上下二卷,以藏于家,以传于世,盖孝子继志述事之一端矣,属某名其集而为之序。
某以先君文正公有同榜之契,而知公行事为详,义不得辞,请名其集曰《完美》,因以公之大节而叙其云。
代干执政荐举启 宋末元初 · 谢枋得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一五、《叠山集》卷一○
黄扉而熙万类,虽后陶甄;
掞华藻而被群才,敢希题品。
具输悃欸,登彻崇严。
切以国家端出治之源,宰辅受举能之责。
入则垂绅正笏,日谒帝以进贤
出则濡牍剡章,岁限员而荐士。
维中外之同体,共推扬之一心。
凡借齿牙,立生羽翼。
曾谓驽骀之贱,妄经皋乐之前。
如某者才谫命奇,地寒族替。
弓冶沦箕裘之绪,鼎仪坠阀阅之传,颠踬穷途,侵寻半世。
原念登门之始,亟蒙下榻之知。
时际秉钧,哀深陟岵。
适在幽隐之地,莫逢造化之功。
墙角残蔬,自绝阿衡之鼎;
海隅断梗,空瞻傅说之舟。
既请字民,庶谐将母。
逮甫戊期之及,会新遴选之严。
扫轨里居,已更六载;
易阶京秩,尚阙四章。
在行道已犹怜,矧趋风之有旧。
恭惟某官爽邦硕辅,命世真儒,嗣洪烈于皋夔,统正传于洙泗。
建牙藩翰,暂均剖竹之劳;
推毂英豪,罔替拔茅之志。
倘矜锁陋,当辱记怜,赐之顾盻之隆,假以扶摇之便。
某谨当镂膺戴德,铭己知恩。
是日崇墉,获厕登龙之列;
异时大治,愿为附凤之阶。
远游 战国楚国 · 屈原
屈原既放,悲叹之馀,眇观宇宙,陋世俗之卑狭,悼年寿之不长,于是作为此篇。思欲制炼形魂,排空御气,浮游八极,后天而终,以尽反复无穷之世变。虽曰寓言,然其所设王子之词,苟能充之,实长生久视之要谱也。
悲时俗之迫阨兮,愿轻举远游
菲薄无因兮,焉托乘上浮
沈浊污秽兮,独郁结其谁语!
耿耿而不寐兮,魂焭焭而至曙。
惟天地之无穷兮,哀人生之长勤。
往者余弗及兮,来者吾不闻。
徙倚遥思兮,怊惝恍而乖怀。
意荒忽而流荡兮,心愁悽而增悲。
倏忽而不反兮,形枯槁而独留。
内惟省以端操兮,求正气之所由。
漠虚静以恬愉兮,澹无为而自得。
赤松清尘兮,愿承风乎遗则。
贵真人之休德兮,美往世之登仙
化去而不见兮,名声著而日延。
傅说之托辰星兮,羡韩众得一
穆穆以浸远兮,离人群遁逸
因气变而遂曾举兮,忽神奔鬼怪
髣髴遥见兮,精皎皎以往来。
氛埃淑尤兮,终不反其故都
众患而不惧兮,世莫知其所如。
恐天时之代序兮,耀灵晔而西征。
微霜降而下沦兮,悼芳草之先零
仿佯而逍遥兮,永历年而无成。
谁可与玩斯遗芳兮,晨向风而舒情。
高阳邈以远兮,余将焉所程。
重曰:春秋忽其不淹兮,奚久留此故居
轩辕不可攀援兮,吾将从王乔娱戏
六气而饮沆瀣兮,漱正阳而含朝霞
保神明之清澄兮,精气入而粗秽除。
顺凯风以从游兮,至南巢而壹息。
见王子而宿之兮,审壹气和德
曰:「道可受兮,不可传;
其小无内兮,其大无
无滑而魂兮,彼将自然;
壹气孔神兮,于中夜
虚以待之兮,无为之先;
庶类以成兮,此德之”」。
闻至贵而遂徂兮,忽乎吾将行。
羽人丹丘兮,留不死之旧乡
朝濯发于汤谷兮,夕晞余身兮九阳
飞泉之微液兮,怀琬琰华英
玉色頩以脕颜兮,精醇粹而始壮。
质销铄以汋约兮,神要眇以淫放
南州炎德兮,丽桂树冬荣
萧条而无兽兮,野寂漠其无人。
载营魄登霞兮,掩云而上征。
天阍其开关兮,排阊阖而望予。
召丰隆使先导兮,问大微之所居。
重阳入帝宫兮,造旬始而观清都
朝发轫于太仪兮,夕始临乎于微闾
屯余车之万乘兮,纷溶与而并驰。
驾八龙之婉婉兮,载云旗之逶蛇。
建雄虹之采旄兮,五色杂而炫耀
服偃蹇以低昂兮,骖连蜷以骄骜
胶葛杂乱兮,斑漫衍而方行。
撰余辔而正策兮,吾将过乎句芒。
太皓以右转兮,前飞廉启路
阳杲杲其未光兮,淩天地以径度
风伯为予先驱兮,氛埃辟而清凉
凤皇翼其承旂兮,遇蓐收乎西皇
彗星以为旌兮,举斗柄以为麾。
叛陆离其上下兮,游惊雾之流波
暧曃曭莽兮,召玄武奔属
文昌使掌行兮,选众神以并毂
路曼曼其修远兮,徐弭节而高厉
左雨师使径侍兮,右雷公以为卫。
度世以忘归兮,意恣睢担挢
内欣欣而自美兮,聊媮娱以自乐。
青云以汎滥游兮,忽临睨夫旧乡
仆夫怀余心悲兮,边马顾而不行。
旧故想像兮,长太息而掩涕。
泛容与而遐举兮,聊抑志而自弭
炎神而直驰兮,吾将往乎南疑
方外之荒忽兮,沛罔象而自
祝融戒而还衡兮,腾告鸾鸟迎宓妃
张《咸池》奏《承云》兮,二女御《九韶》
使湘灵鼓瑟兮,令海若舞冯夷。
玄螭虫象并出进兮,形蟉虬而逶蛇。
雌蜺便娟以增挠兮,鸾鸟轩翥翔飞
音乐博衍终极兮,焉乃逝以俳佪。
并节以驰骛兮,逴绝垠寒门
迅风清源兮,从颛顼乎增冰。
历玄冥以邪径兮,乘间维以反顾。
黔嬴而见之兮,为余先乎平路
经营四荒兮,周流六漠
上至列缺兮,降望大壑。
峥嵘无地兮,上寥廓而无天。
倏忽而无见兮,听惝恍而无闻。
超无为以至清兮,与泰初而为邻。
说命(中) 北宋 · 范纯仁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五四
说进于王曰:「呜呼!
明王奉若天道,建邦设都,树后君公,承以大夫师长,不惟逸豫,惟以乱民。
惟天聪明,惟圣时宪,惟臣钦若,惟民从乂。
惟口起羞,惟甲胄起戎。
惟衣裳在笥,惟干戈省厥躬。
王惟戒兹,允兹克明,乃罔不休。
惟治乱在庶官,官不及私,昵惟其能,爵罔及恶,德惟其贤。
虑善以动,动惟厥时。
有其善,丧厥善,矜其能,丧厥功。
惟事事乃其有备,有备无患。
无启宠纳侮,无耻过作非。
惟厥攸居,政事惟醇。
黩于祭祀,时谓弗钦。
礼烦则乱,事神则难」。
王曰:「旨哉!
说乃言惟服,乃不良于言,予罔闻于行」。
说拜稽首曰:「非知之艰,行之惟艰。
王忱不艰,允协于先王成德」。
臣某曰:天之聪明,广大含容,故人君当法则之。
夫号令不慎则贻羞辱,甲兵不慎则召寇雠,衣裳当择人而后赐,干戈必省己而后动。
君能信此,则无不休美。
夫官及私爱则士不劝,爵及恶德则民不安。
虑事不可以不善,举动不可以不时。
矜能眩智者,自满之道;
事事有备者,消患之本。
宠小人者,欺罔之言日进,非纳侮而何?
志欲革俗,而嗜好不免同俗,非耻过作非而何?
傅说陈此言,高宗信服行之,犹曰「非知之艰,行之惟艰」,可见贤臣戒君之深切也。
行此数事,而中兴商祚,可见王道之简易也。
东山书院1279年 宋末元初 · 谢枋得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一八、《叠山集》卷七、康熙《广信府志》卷三四、同治《馀干县志》卷一六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建阳区
天子□□□□年,番阳李荣庭撰书辞托张国贤、彭汝翼来告谢枋得曰:「笃行先生赵公及其子忠福王严事朱文公
文公过其庐,忠定长子崇宪师之,忠定从弟汝靓有东山书院云风堂,乃笃行、忠定兄弟教子孙之所,题则文公笔也。
天下大乱,汝靓之后寒饥滨于死,终不以非道去贫,书院遂为北胥徒所有。
庭不忍见,鬻常产,倍价取之,不敢曰吾庐。
设先圣燕居堂,师友讲习藏脩各有所,规矩如国初四书院,肄业则明体适用如湖学,愿与天下英才共之。
俾文公之道大明于斯世,笃行、忠定之家学亦不绝矣。
子以为何如」?
枋得曰:大哉,李君之志也!
亦知学之有功于天地乎。
古之大臣能以道觉其君民者自伊尹始,能以学勉其君民者自傅说始,于国家若无所轻重也。
君不幸而有受之暴,臣不幸而有文王之圣,流风遗俗犹系天人之心者百馀年。
八百国之精兵,不能敌二子之正论,武王、太公凛凛无所容,急以兴灭继绝谢天下,殷之后遂与周并立。
使三监、淮夷不叛,则武庚必不死,殷之命必不黜,殷之号位必不夺,微子亦未必以宋代殷而降为上公也。
殷亡矣,多士多方不服者三十年,成王、周公以忠厚之心消其不平之气,曰「商王士」,曰「有殷多士」,曰「殷逋播臣」,未敢以我周臣民例而观之,矧敢视之如寇雠乎?
殷人何以得此于圣贤哉!
人纪不绝,天地赖焉,伊尹、傅说之教隐然在人心者未泯也。
江沱汉广之民一变为鴂舌,文王、召公之道化何在?
后九百年,一夫忠怀洁操,以楚人之声音而不失风雅之情性,指天为正,有殒无他。
楚亡矣,义陵一邑思楚逃秦,隐居桃源者六百年,子孙犹不与世接。
《召南》之教、《离骚》之义,吾于此见之。
我孔孟立教齐时,曰吾将以扶持三极,国人未必尽信也。
合天下精兵而不敢加一城之弦歌,悬穹爵重禄而不能夺五百之死义。
汉高帝雄心霸气,一世无人,闻此二事,为之骇愕,为之涕泗。
孔孟之教与天地为无穷者固不止此,此亦可以见其小验矣。
自有天地以来,儒道之不立,至今日极矣。
李君方将求师讲道,为江左诸儒倡,孰不迂之?
然而宇宙间无此迂士,天地且不立,况人乎!
由伊、傅至孔、孟,穷达虽不同,其道皆有功于天地,子知之矣。
枋得切有请焉。
今日师文公、学孔孟者必自读《四书》始。
意之诚,家国、天下与吾心为一,诚之至,天地、人物与吾性为一,夫人能言之;
手指目视常在于人所不见,戒谨恐惧常在于已所独知,天下能几人哉!
不心旷神怡于人所不堪之忧,不去欲存理于视听言动之隐,语人曰「舜之事吾可以有为,四代礼乐吾可以自信」;
舜与蹠不分于鸡鸣之善利,人与禽兽不分于昼夜之存亡,语人曰「吾正人心,即可成周孔,吾知性善即可为尧舜」。
孔孟六经之教万世,文公《四书》之助孔孟,所望于天下英才者果如是乎?
嗟乎!
五帝三王自立之中国,竟灭于诸儒道学大明之时,此宇宙间大变也,读《四书》者有愧矣。
虽然,达而行道者有负于孔孟,学者所当戒也;
穷而明道者终无负于孔孟,学者所当勉也。
庭祖仰高、国贤祖介持皆以有道祠于学,汝翼则笃行四世孙,观其志当有立于天下,所学必进而未止也。
兰图二首 其一 宋 · 韩驹
 押阳韵 出处:御定历代题画诗类卷八十六 花卉类
寒梅在空谷,本自凌冰霜。
托根傲众木,开花陋群芳。
遥风递清气,迥水涵孤光。
美实初可口,采掇升岩廊。
念尔如傅说,和羹初见尝。
不须羡幽兰,深林自吹香。
鵩鸟赋 西汉 · 贾谊
 出处:全汉文 卷十五、文选卷十三
长沙王傅,三年,有鵩鸟飞入舍,止于坐隅,鵩似鸮,不祥鸟也。既以谪居长沙长沙卑湿,自伤悼,以为寿不得长,乃为赋以自广。其辞曰:
单阏之岁兮,四月孟夏
庚子日斜兮,鵩集予舍。
止于坐隅兮,貌甚闲暇
异物来萃兮,私怪其故。
发书占之兮,谶言其度。
曰:野鸟入室兮,主人将去。
请问于鵩兮,予去何之?
吉乎告我,凶言其灾。
淹速之度兮,语予其期。
鵩乃叹息,举首奋翼,口不能言,请对以臆。
万物变化兮,固无休息。
斡流而迁兮,或推而还。
形气转续兮,变化而蟺。
沕穆无穷兮,胡可胜言。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忧喜聚门兮,吉凶同域。
彼吴强大兮,夫差以败。
越栖会稽兮,句践霸世
斯游遂成兮,卒被五刑。
傅说胥靡兮,乃相武丁。
夫祸之与福兮,何异纠纆。
命不可说兮,孰知其极。
水激则旱兮,矢激则远。
万物回薄兮,振荡相转。
云蒸雨降兮,纠错相纷。
大钧播物兮,坱圠无垠。
天不可预虑兮,道不可预谋。
迟速有命兮,焉识其时。
且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
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
合散消息兮,安有常则。
千变万化兮,未始有极。
忽然为人兮,何足控抟。
化为异物兮,又何足患。
小智自私兮,贱彼贵我。
达人大观兮,物无不可。
贪夫殉财兮,烈士殉名。
夸者死权兮,品庶每生
怵迫之徒兮,或趋东西。
大人不曲兮,意变齐同。
愚士系俗兮,窘若囚拘。
至人遗物兮,独与道俱。
众人惑惑兮,好恶积亿。
真人恬漠兮,独与道息。
释智遗形兮,超然自丧。
寥廓忽荒兮,与道翱翔。
乘流则逝兮,得坻则止。
纵躯委命兮;
不私与己。
其生兮若浮,其死兮若休。
澹乎若深泉之静,泛乎若不系之舟。
不以生故自宝兮,养空而浮。
德人无累,知命不忧。
细故蒂芥,何足以疑。
上宰相书(一) 宋 · 韩驹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一○、《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八四、宋代蜀文辑存·续补
某幼而喜为文,至今二十年矣,于文无所不观,始诵其言,中探其义,卒明其道。
其言则自简编以来,凡可以使人骇心动目者,皆是也;
其义则学士大夫类能言之矣,故缺而不论,而独论其道焉。
夫文何以为者也?
圣人所以探深索隐而化天下者也。
是故神而明之者君也,辅而翼之者相也,铺而陈之者卿大夫也,而士不预焉。
夏商以前,其文逸矣,然见于后世者,非宓羲、尧、舜、禹、汤之所为,则皋陶、益、稷、伊、傅之所作也。
当是时,不闻有卿大夫以文显于世,而况于士乎!
彼非有所不能也。
文事兴于上,则在下者无事于此也。
今夫《易》之卦爻,则是圣人所以开物成务者也;
《诗》之风谕,则是圣人所以移风美教者也;
《书》之训誓,则是圣人所以发号敷命;
而《春秋》之纪事,则是圣人所以劝善惩恶者也。
此数者,皆圣人所操持以为化天下之具,则士安得预其间哉!
周衰,开物成务之道不行于上,而后孔子彖而象之。
劝善惩恶之道不行于上,而后孔子笔则笔,削则削,以至移风美教之道不行,而后三百五篇定焉。
发号敷命之道不行,而后百篇叙焉。
孔子之所条,皆上述尧、舜、禹、汤,而下述益、稷、伊、傅,以示后世而已,非有意乎自为文也。
后之学者不求其道而求其义,不求其义而求其言。
求其言者斯为下矣,而尚有不能尽,则其于道岂万分之一乎?
呜呼!
自六经而后,文体何其多变也,其源皆出于六经,而寖失其体。
是故学彖象者其流则为论、为义,学笔削者其流则为传、为记,学三百五篇者其流则为箴、铭、赋、赞,学百篇者其流则为表、启、疏、檄,又于其间增之以浮夸,杂之以靡丽,则文之用于下者多,而施于上者寡矣。
故后世工文者,率皆布衣穷居之士,而时君国相以是为虚饰,凡先王所以化天下之具,至是而为一小技尔,岂不深可惜哉!
宋以文德为治,今上睿文益高,赫赫昭昭,已高出五帝三王之右矣,又选于众而用相公
伏惟相公以大儒经世之文,当元宰秉钧之任,以昌言则益、稷,以赓歌则皋陶,以对扬则傅说,其设之于政事则又兼前代之轨模,耸远方之瞻听。
盖道之不行,千有馀岁矣,于此时而吾君神明于上,吾相辅翼之于下,则是万世之一时也。
以今准古,士虽无预于文,然上既责学者以古圣人之道,而士因于馀习,其文不能近六经,至有汉晋之弊,有志之士咸知患此,而独未有推言之者。
某不佞,以为当万世之一时而不言,则古道当何时而兴耶?
方今去夫子已千岁,而去夏、商则又远矣。
如欲恢复古道,必将自其言始,使立言者其体稍近六经,则于道或得其一二,下焉不为汉晋之文,上焉有以助吾君吾相化天下之道,甚非小补也。
故尝著书八篇,粗论其事,既以上登闻矣,又以其副献诸相公
窃观自汉而下,虽世所谓贤相,特以簿书期会为急,未有及此者也。
惟先正王文公数为神考言之,则某今日所望于相公者,岂浅浅而已哉!
某一介之鄙儒,技艺无以踰人,前岁上书,诏得附试,是时相公位在黄门,事之本末所具见也。
闻之道路,独尝辱借一言之重。
然而命穷力薄,旋触闻罢,今二年矣,而犹茫茫未得入仕之路。
诚见有道之世,丝毫之才皆得收用,故未分深潜远引,而复为今日之举,则今日所望于相公者,又非前日无意于人材者之所为也。
王文公之为相也,诸生徐禧者著书数十篇言时事,文公取以闻上而官于朝。
盖古之人以道自任者,必旁求山林之士以为用,是以豪杰交归之,而功业著于天下。
今某朴暗固不足以言世务,然其不为无补。
相公方率循文公辅翼神考之道,以佐圣主,某也不佞,愿以其不肖之躯为山林之士先焉,惟相公取八篇之书而省览之,如可观采,亦以言上,不胜幸甚!
道中闻三极殿火灾 明 · 陈堂
七言律诗 押灰韵
频年宫殿火为灾,万里孤臣首重回。
罪己有言劳圣主,格天何日悟轮台
谁开榷府宏羊网,正忆和羹傅说
忧国杞人空有泪,东南民力可胜哀。
留别方伯刘公(先君子同年正德庚午岁 明 · 孙承恩
五言排律 押支韵
圣主敷皇极,名臣重保釐。
千年开泰运,八叶际昌期。
公也山川秀,巍然柱石资。
萧何元应昴,傅说又骑箕。
德盛人规范,才隆帝简知。
毕公终辅相,方叔暂藩维。
令出风雷动,恩行雨露滋。
百司遵约束,多士仰光仪。
老手便繁剧,宠才大展施。
劳心虽惕励,退食每逶迤。
勋业今如此,台衡实在兹。
讵云追丙魏,直可继皋夔。
望重心逾下,官崇礼益卑。
故交虽久暌,葑菲正无遗。
贱子惭庸劣,穷居叹蹇奇。
壮心空突兀,末路竟差池。
鄙俗方嗤哂,高情独奖推。
赤心真自托,青眼匪公谁。
德较丘山重,恩同鞠育慈。
岂惟勤佩服,直欲镂肝脾。
未信终沦落,还当策钝疲。
埋光羞匣剑,脱颖志囊锥。
落落乾坤大,悠悠岁月迟。
焉能心怏怏,祗是守规规。
自许当雄奋,从来耻伏雌。
酬恩尤有地,报德岂无时。
行矣真难负,天乎不可期。
愿公多福祉,阅世享期颐。
搦管纾情愫,当缄更忸怩。
莫能名大德,聊用识微私。
欲别心尤恋,临岐意独悲。
西风吹去棹,翘首又天涯。
梁中枢(顺石)出尹庆州 其一 明 · 徐居正
七言律诗 押盐韵 出处:四佳诗集卷之二十一○第十四
出尹东都庙议佥,金章紫绶映行幨。
西关蔽芾人争慕,南郡循良我已占。
政以猛宽惟可济,才于文武自能兼。
河中借寇终难得,殷鼎应须傅说盐。
再用前韵。录奉高鸿枢 其二 明 · 徐居正
七言律诗 押真韵 出处:四佳诗集卷之二十八○第十六
圣上龙飞济世屯,英雄筹策自天真。
才疏傅说调羹鼎,闲学陶潜漉酒巾
老去容颜多矍铄,兴来诗酒亦精神。
百年里闬交游在,知复今人似古人。
反离骚 西汉 · 扬雄
 出处:汉书卷八十七上
屈原文过相如,至不容,作《离骚》,自投江而死,悲其文,读之未尝不流涕也。以为君子得时则大行,不得时则龙蛇,遇不遇命也,何必湛身哉!乃作书,往往摭《离骚》文而反之,自岷山投诸江流,以屈原,名曰《反离骚》。(《汉书·扬雄传》、《初学记》六。)
有周氏之蝉嫣兮,或鼻祖于汾隅。
灵宗初谍伯侨兮,流于末之扬侯。
淑周楚之丰烈兮,超既离虖皇波。
因江潭而𣶂记兮,钦吊楚之湘累。
惟天轨之不辟兮,何纯絜而离纷。
纷累以其淟涊兮,暗累以其缤纷。
汉十世之阳朔兮,招摇纪于周正。
正皇天之清则兮,度后土之方贞。
图累承彼洪族兮,又览累之昌辞。
带钩矩而佩衡兮,履欃枪以为綦。
素初贮厥丽服兮,何文肆而质䪥。
资娵娃之珍剃兮,鬻九戎而索赖。
凤皇翔于蓬渚兮,岂鴐鹅之能捷。
骋骅骝以曲艰兮,驴骡连蹇而齐足。
枳棘之榛榛兮,猿貁拟而不敢下。
灵修既信椒兰之唼佞兮,吾累忽焉而不蚤睹。
衿芰茄之绿衣兮,被夫容之朱裳。
芳酷烈而莫闻兮,固不如襞而幽之离房。
闺中容竞淖约兮,相态以丽佳。
知众嫭之嫉妒兮,何必飏累之蛾眉。
懿神龙之渊潜,俟庆云而将举。
亡春风之被离兮,孰焉知龙之所处。
悯吾累之众芬兮,飏㷸㷸之芳苓。
季夏之凝霜兮,庆夭悴而丧荣。
横江湘以南𣶂兮,云走乎彼苍吾。
驰江潭之汎溢兮,将折衷虖重华
舒中情之烦或兮,恐重华之不累与。
陵阳侯之素波兮,岂吾累之独见许。
精琼靡与秋菊兮,将以延夫天年。
临汨罗而自陨兮,恐日薄于西山
解扶桑之总辔兮,纵令之遂奔驰。
鸾皇腾而不属兮,岂独飞廉与云师。
卷薜芷与若兮,临湘渊而投之。
棍申椒与菌桂兮,赴江湖而沤之。
费椒稰以要神兮,又勤索彼琼茅。
违灵氛而不从兮,反湛身于江皋。
累既𠬜夫傅说兮,奚不信而遂行。
徒恐鷤䳏之将鸣兮,顾先百草为不芳。
初累弃彼虙妃兮,更思瑶台之逸女。
抨雄鸩以作媒兮,何百离而曾不壹耦。
乘云蜺之旖柅兮,望昆仑以樛流
览四荒而顾怀兮,奚必云女彼高丘。
既亡鸾车之幽蔼兮,驾八龙之委蛇。
临江濒而掩涕兮,何有九招与九歌。
夫圣哲之不遭兮,固时命之所有。
虽增欷以于邑兮,吾恐灵脩之不累改。
仲尼之去鲁兮,婓婓迟迟而周迈。
终回复于旧都兮,何必湘渊与涛濑。
溷渔父之餔歠兮,絜沐浴之振衣。
弃由聃之所珍兮,蹠彭咸之所遗。
论略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六、《净德集》卷一五
圣人之道,布于方策,非高远而难知,迂阔而难行,汗漫而不可考信。
大概以简易为宗,以尽天下之理;
以仁义为用,以成天下之务。
自微言既绝,章句之学,承流而兴,百家异论,众说殊指。
学者各习其师,亡失本统,释数字之文,有至十数万言,而是非无所取正,求之以经世范民之用,为天下治国家之大略,盖阙如也,岂设教贻训之深旨哉!
人君之立乎民上,虽至诚深智,究达万事之表,必师式要道,以建皇极。
是故《书》称尧舜禹之德,皆以顺考古道而行之为盛,至于傅说之戒高宗,则亦曰:「事不师古,以克永世,匪攸闻」。
孟轲区区战国,游骋诸侯,非二帝三王仁义之未尝辄道。
由是而言,则为人君者,安可不知经术哉?
舍是则万化之原无所稽法,而治乱之几惰于应变矣。
人臣之处乎朝廷,虽远谋至识,欲尽致君之分,必通习经训,求古知今,然后可以剖决大疑而裁量先务。
是以两汉诸儒若董仲舒、儿宽、公孙弘、夏侯胜、吕季主、隽不疑、伏湛、侯霸、鲁恭、郑兴、桓荣之徒,皆以经术博彊,果于适用。
辅导世主,究陈政教,建大议,施远业,率有考据,足以垂宪千古,若持权衡,按绳墨,以别万物之轻重曲直,而毫忽莫敢欺也。
由是而言,则为人臣者,安可不通经术哉?
舍是则止于簿书刀笔之间,而无以谋王体,断国论,欲移风易俗,使天下回心而向道,难矣!
永惟圣人垂教之原则既如彼,君臣之际,体道师经,则又宜如此,而学者不穷六经之用,以推治乱之变,规规于章句之习,务为衍说,而滋破碎之弊,亦足惜焉。
臣尝探索大原,得其至要,以为《易》之本始,由数而入象,得象以穷理,皆天地万物自然之蕴,不必旁摭异端,以就其,故论《易》。
政教之迹不同,则风俗代变,圣人著其始终,以贻后王之戒,可以意得,而有不可以文辨,故论《诗》。
刑赏失柄,则王道归于笔削,其文则史,其义则裁之以权制,故论《春秋》。
天人精祲之际,莫若修己以奉顺,政执其中,则万端不失于偏陂,故论《洪范》。
明天性者长于教,故论孟轲
言而不知其归,则或叛去礼义,故论荀卿
所以议道,而不可议以数,故论扬雄
不以天下动其心,则能保天下之治,故论唐虞。
垂法创制,其效者其流长,故论三代。
得天下而无以守之,则亡必速,故论秦。
乘可为之时,则不当茍简而治,故论西汉
先几预虑,则势不夺于小人,故论东汉
利害之体,必通究而善治,故论魏。
祸乱之萌,必有以召而后发,故论晋。
治人之道,必以诚为任,故论隋。
天下之势,陵坏必有渐,故论唐。
鉴于近事,则切直而易谕,故论五代
举其条目而著之篇,故有《论略》。
言古验今,庶乎有补而已也。
崇所尚则美不亏论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八、《净德集》卷一七
为上而尊,居下而卑,履贵而隆,处贱而杀者,事之常也,天下固有之矣。
宜伸而屈,宜屈而伸,可重而轻,可轻而重者,事之不常也,天下亦有之矣。
此二者尝质之于君臣之际,其始若异,而终则同,盖归于义而已也。
今夫万乘之崇,九重之盛,被衮南面,人皆俯伏稽首而愿为之臣,是其尊不可卑也,其贵不可贱也,其伸不可屈也,其重不可轻也。
草茅之微,市井之陋,退处穷阎而甘心藜藿者,其下不足尊也,其贱不足隆也,其屈不足伸也,其轻不足重也。
然而人君尝有降心损己,以致礼于岩谷之士,而不以为愧耻者,何也?
盖有求于下而为之。
人臣尝有笃守深信,以全其志,不见诎于世主,而不以为悖慢者,何也?
盖无求于上而为之。
孟子曰:「古之贤王,好善而忘势;
古之贤士,乐其道而忘人之势」。
赵氏从而释之曰:「好善忘势,以贵下贱之义也;
乐道忘人之势,富贵不动心之分也。
各崇所尚,则义不亏」。
斯极致之论矣。
夫圣人之所以营治天下者,以道德才智为之用也,而彼有取焉,则虽致礼而不为愧耻,成汤之于伊尹高宗之于傅说文王之于吕尚,可谓好善而忘势者矣。
夫众人之所以取适其欲者,惟爵禄宠利为之劝也,而我无取焉,则虽自守而不为悖慢,夷齐之于周武四皓之于秦皇严陵之于汉光,可谓乐道而忘人之势者矣。
《易》曰:「贲于丘园,束帛戋戋」。
又曰:「不事王侯,高尚其事」。
二爻之设,抑亦配于斯也。
要其归,则上为好贤之君,而下不失为守节之士,于义何损焉!
池阳月试策问(一一) 南宋 · 周南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九三、《山房集》卷六
问:增益君德,务学为先,开广治道,求言为急。
讲学之功进,则上之性愈明;
求言之路广,则下之情毕达。
此驰王骤帝之本原,致理兴化之轮舆也。
然古今殊事,有不可以例论者。
傅说之告高宗也,曰终始典于学。
至求其所谓学,不过多闻古训而已。
所谓多闻古训者,上世之所传乎?
抑先代之已行乎?
周公之教成王,师氏以美诏王,冢宰坐而论道。
夫所谓坐论而诏王者,不过居虎门之左与道揆之任而已,而所谓虎门道揆日相讲论者,切磋警戒而已乎?
说语言而已乎?
《书》固尝曰舜辟四门矣,然自遐远而献言者,何不载于二典耶?
《诗》尝言先民询于刍荛矣,然自草茅而纳善,何不见于《诗》《书》耶?
岂古人之学不过心传面命,而孜孜听纳亦未尝如后世旁搜而博访耶?
汉有金华之讲,唐有露门之讲,不知所读何书?
所求何道?
君德之增损何如耶?
汉置议郎博士掌论议,至唐四善二十七最,以献可替否为侍臣之最,不知言议之有补者有几?
论建之可行者有几?
言路之通塞何如耶?
恭惟主上留神讲学六籍之大法,祖宗之成训,历代之得失,日与鸿博相讨论,务学可谓勤矣。
牧守之陛辞,百官之轮对,给舍台谏之论驳,虚己翕受,曾靡留难,听言可谓博矣。
迩者纳迩臣之请,犹欲加意于问辩之际,申诏侍从举献纳之职,上跻帝王之隆,不在兹乎!
愿历考古今汉唐务学听言之得失,以对扬王休
应制举上诸公书(一)1070年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四、《净德集》卷一○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陶闻之,圣人之所谓道者,以简易为宗,以该天下之理;
以仁义为用,以成天下之务。
非幽远而难明,阔疏而难施,汗漫而不可考信。
自微言既息,章句之学,随流而兴,百家异骛,众说殊骋,各习其师,忘失统要。
故为《易》者不穷天地之本始、变化之至神,以推迹于人事,而务言上下无二经之异,《系辞》非仲尼之作。
为《诗》者不究风俗之代变,王道之初终,以参验于治体,而好议《商》、《鲁》二颂之不同,毛、郑两解之小异。
为《春秋》者不考赏刑之大原,权制善否,一归皇极,而争辨日月之为例,五始七等之成文。
为《书》者不取君臣上下、都俞告戒之义,号令施设之体要,而竞论《武成》之不可尽信,《秦》、《费》二誓之不当作。
有释数字之文至数十万言而是非无所处正,求以援世率民、乂天下国家之大略,盖阙如也。
昔者尧舜之盛,崇冠百王,而《书》称其德乃曰:「顺考古道而行」。
傅说戒于商宗,则亦曰:「师古以克永世」。
孟轲皇皇战国,开说诸侯,然非二帝三王仁义之语,未尝辄道。
摭此而论,则君臣之际,舍斯文要道,安所稽法,以全适治之具哉?
是以二汉硕儒若董仲舒、儿宽、公孙弘、夏侯胜、隽不疑、伏湛、侯霸、鲁恭、郑兴、桓荣之徒,皆以经术博彊,果于适用,其辅导世主,推明治统,建大议,施远业,率有考据,不悖于三纲五常之分义,若持权衡、按绳墨,以审万物之轻重曲直,而毫忽莫敢欺也。
永惟圣人立教贻训之心则既如彼,君臣之际师经式道则又宜如此,而学不执六经之用,以酬世务之变,乃放肆纷纭,乐为衍说,而滋破碎之害,深足惜焉。
抑又闻哲人志士之所存,不以离俗为高,求全于世而已。
盖仁以为任,远而逾励,大则欲恢隆先务,以跻至治之极;
小则欲举偏补弊,以便安于一时故也。
然三代之盛时,皆出于圣人营创业之法,足以维持百世,是故井地以授民,什一以定赋,而天下之食足;
九赋以待用,九式以均节,而天下之财丰;
乡遂以为六师,农隙则教战,而天下之兵强;
自家党以上至于国都,皆立学以训导,而天下之士得其素养;
六卿率属,辅昌王治,中外之务必举,而天下之官无倖位。
凡所以用于政教者,皆可循而守之,其贤智才能之人,惟在办事,而不复有加损废置之作。
迨夫两汉之兴,皆乘丧乱之极,三代之宏规大范,盖无存者。
其君臣之计议,多出于一时之茍简,而百度未俱,不足为后世之袭用。
及其弊生变起,则贤人君子裁量揆叙而为之策。
是以七国交峙,而外有尾大之衅,反者将起,则晁错献削地之,以弱诸侯而彊王室。
百姓背本而趋末者众,淫侈之俗日长,而财用大蹶,则贾谊陈务农之计,欲驱游手而归之南亩,以广储积。
兼并之路不塞,而富室拥资巨万,贫弱愈困,则仲舒贡限田之议,以检过制而补不足。
牧人之吏屡见罢易,而生民不能绥静,则朱浮申苛察之戒,欲久其职,俾人服从上教。
选举失实,贤不肖混乱,而无以协宣风教,则左雄抗限年之请,以考练名实,要之得人而任。
刑烦禁密,世主以峻政为威,而元元陷于惨暴,则陈宠上蠲法之疏,愿除其溢于甫刑者,以应中礼而济群生。
凡为是者,大概缀缉缺漏,枝柱倾邪,随形栽割,期措斯民于康靖之域而已也。
抑又闻,圣人之政,皆切致治而不能无弊;
学者之言,务好陈文而未必可以适用。
以不足适用之言,陈不能无弊之政,则华采胜,而事非根切,岂所谓有补于世哉?
昔汉文以恭俭治天下,号为隆平,朝廷无大过,边鄙无大忧,天道地化无大变异,生民无大失职。
然而献书者以为可痛哭、可流涕、可长太息、背理伤道,难遍以疏举。
岂当时之势诚尔邪?
盖亦激于忠愤,力为切直可畏之语,冀以感悟人生之意故也。
陶尝读六经,探索要归,舍章句之习,而务以简要明切为之本统。
又尝历览旧史,窃迹近事,考究古今得失盛衰、治乱安危之变,而仅有得者,乃言而笔之。
不溺于侈辞夸说,以求工于文,而庶几焉一有以资治理之用。
治平中,知者谓其可塞天子直言之诏,采而闻诸朝。
验于今日,则时异事变,而畴昔之论,多无取矣,然犹勉竭区区,欲求合于科举之式度者,盖知其指归也。
恭惟阁下德业。
文章之懿,充积于中,辉光于外。
以二帝三王之道献告吾君,讲修国具,以幸万世,博收天下之材而权乎器任,俾尽其用,安以一介为微而不见录于左右哉?
《诗》曰:「菁菁者莪,在彼中阿」。
言君子长育人材,则天下喜乐而咏歌之矣。
又曰:「先民有言,询于刍荛」。
言古之贤者谋及匹夫,而取其善也。
夫二《雅》之奥训,皆明哲之所履蹈,以完其事业。
陶固不足被长育之赐,亦庶乎先民之询者矣,惟阁下一与之进,幸甚幸甚。
上书谏尊宠董贤 西汉末 · 王闳
 出处:全汉文 卷四十三
臣闻王者立三公、法三光,立九卿以法天,明君臣之义,当得贤人。
《易》曰:「鼎折足,覆公餗」,喻三公非其人也。
《书》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以法天地」。
孝文皇帝邓通,不过中大夫
孝武皇帝韩嫣,赏赐而已,皆不在大位。
公孙弘以布被修德,擢备宰相,巧言令色,君子不贵。
成汤伊尹于鼎俎,文王吕尚于钓滨,武丁傅说于版筑,桓公举宁戚于击角,皆以立霸王之功,腾茂绩于无穷。
岂以利耳悦目为得意哉!
大司马卫将军高安侯董贤,累世无功于汉朝,又无肺腑之连,复无名迹高行以矫世,升擢数年,列备鼎足,典卫禁兵,主历天文,无功封爵,父子兄弟,横蒙拔擢。
赏赐空竭帑藏,万物喧哗,偶言道路,诚不当天心也,昔褒神蚖变为化为人,实生褒姒,乱周国
恐陛下有过失之讥,有小人不识进退之祸,非所以见卓尔垂法后世。
陛下采刍荛,负薪,冀有益于毫厘荀悦《汉纪》二十九:元寿元年侍中王闳上书谏,不从。案:此书班书未载,《御览》七百十六引《汉名臣奏》云云,王莽斥出王闳太后怜之,伏泣失声,太后亲自以手巾拭泣,亦班书所未载。范书为王闳立传,亦简略不详。)